常聽到許多人在生小孩之前,心裡都會有各種考量:經濟能力夠不夠?有沒有自己的房子?害不害怕生完之後失去自己?擔不擔心另一半是否能一起承擔?這些猶豫都是很真實的,也很常見。也因此,現在越來越多人選擇晚婚、不婚甚至不生孩子。
老實說,我常覺得有點可惜。我了解不是每個人的狀況都適合生小孩,但是我感覺到似乎越來越少人願意走進這段需要責任和付出的旅程。我想把自己的經驗分享給正在考慮「要不要生小孩」的人。我不是要說服大家生小孩,而是希望提供另一個角度,讓還在思考的人在做選擇時有更多理解與想像。
其實,30歲以前,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適合家庭的人,我不想要小孩,到了30歲玩心還很重,很擔心會因為婚姻或孩子失去自己。反觀我的老公(當時的男友),從20幾歲交往的階段就一直很期待有一個家庭、有自己的孩子。我27歲、老公29那年,我們結婚了,一直拖到了30歲我才懷孕。懷孕的過程對我來說,很不真實,孕期中我從來沒有像其他媽媽一樣,跟肚子裡的孩子說說話,感覺這一切像一場夢境一般。
即便我先天心靈素質不ready,但很神奇地,女兒一出生,我就愛上她了,覺得她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寶寶。
那時在醫院還沒有母嬰同室,需要去嬰兒室餵奶。餵了兩次奶後,我站在滿是嬰兒哭聲的嬰兒室外面問老公說:「你把我的眼睛矇起來,我可以從這一整間的嬰兒哭聲當中,認得出哪一個是我的孩子,你有辦法嗎?」他說沒辦法。那是我第一次驚覺身為母親的天賦。
三年後兒子出生了。在我坐月子期間,兒子就高燒住進加護病房。我曾經在新生兒加護病房工作過,所以很清楚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嬰兒進去後會被抽脊髓液、抽血、打點滴、開始禁食⋯⋯這是發燒新生兒例行要走過的。還記得把抱在懷裡的兒子交給護理師的時候,我哭得滿臉都是眼淚。他住院那五天我流的眼淚超過我一生的眼淚,大約是醒著都在哭,也幾乎沒什麼睡,但是都不覺得累。
兒子住院期間,老公還是要上班,為了每天準時去馬偕報到會客,月子後來也就不做了。會客時,我永遠排在門外第一個,一進去馬上抱起他,餵他喝奶。我極度把握短短的會客時間,在他耳邊一直說話、鼓勵他、跟他說媽媽很愛他、要他不要怕,非要說到他嘴角微笑睡著了、超過會客時間很久了、全部的人都走光了,我才厚臉皮的離開。護理師從來都沒有趕過我,像天使一樣。
最近9歲的兒子得到流感,一天數次高燒到快41度。在他高燒的那幾天,很神奇地,我最重視的睡眠突然變得不太重要,體內自帶鬧鐘,半夜會規律地自動清醒,確認孩子的體溫,一點都不覺得累。我再次讚嘆造物主給賜給為人母的堅強。
這些年陪伴孩子長大的過程當中,我常常覺得,成長最多的其實不是孩子,而是自己。以前我的驕傲、銳利、自命不凡被他們逐漸轉化,取而代之的是謙虛、柔軟和謹慎,並且知道自己有所不能。孩子像一面鏡子,如實的反映出我們真實的樣子,引領我們去發現自己的內在人格,教導我們變成一個更好的自己。
以上的分享,是從「生孩子不只是付出與失去」這個角度切入。我真心覺得,孩子帶來的是另一層次的成長、不同形式的快樂,以及更多滿溢的幸福。我常跟老公說:「40歲以後,是我人生最快樂的階段。」我很喜歡這種越來越明白自己、越來越踏實的感覺。而這些收穫,很大一部分是在成為母親後才體會到的。
最後,還想從「健康」的角度給一些專業的建議。以前我曾經在醫學中心的新生兒加護病房工作多年,照顧過無數有先天疾病的新生兒、看過太多生產的併發症。很想要跟大家說,生出一個健康的孩子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,也不是想要有就會有。如果確定想要有小孩,請珍惜上天賜予你的生理天賦,選在最適當的「育齡黃金時期」做這件事,養育出健康孩子。
你可能會以為,晚幾年再生可以多享受幾年自由;但其實早生或晚生,人生的「能玩、想玩」並不會因為生育時間而消失,只是放在前面或後面而已。比較容易被忽略的是:當我們進入50、60歲、身體因更年期而更容易疲累、需要休息的階段時,孩子可能正好進入青春期—那是一個需要大量陪伴、理解與耐心的時期。同時,我們的父母也可能開始步入需要照顧的階段。這往往是人生最典型的「夾心餅乾期」,上要照顧父母,下要陪伴孩子。如果能在這個階段擁有比較好的體力、心理餘裕和生活彈性,真的會過得輕鬆許多。
我很慶幸當初在老公的催促下自然懷孕生了兩個孩子,在孩子五歲前的階段我們的確很忙碌,也常常累到懷疑人生(笑),但過了之後就漸入佳境了。現在女兒國一了,我很開心自己還有體力可以當她最好的朋友 :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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